近探梁平石马山石马石俑 难道葬着皇亲国戚？

石马山翁仲

象征权势、地位的石桅杆

“五富拜寿”石窗花

   “罕见！绝对罕见！如此石马、石俑、石桅杆，在重庆境内的确罕见！”记者从梁平拍回的照片让重庆市博物馆考古队副队长林必忠连发感叹。在梁平县清平村石马山居然发现古代帝王将相墓前才有的翁仲，到底意味着什么？   

石马石俑立路边

    从梁平县城出发，乘车颠簸4小时后，来到位于川渝交界处石马山上碧山镇清平村。映入眼中的，是公路稻田边赫然矗立的一匹石马。记者下车拿出相机拍个不停。石马耸立在田埂边，头微侧，马鞍、蹬踏铁环及缰绳清晰可见，整个石马身高约1.5米。

    当地人围上前来说：城里人硬是好奇，这东西在村里多着呢！在村民的指引下，记者跳入玉米丛里找到另一匹石马。就在这匹石马一侧，居然还立着一个无头石俑。石俑穿着直筒长衣大袖，双手放置腰前，手心向上，两手之中似乎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记者站在石俑身边，粗略估算其身高至少1.65米，颈部断头处戴有一个项圈，圈上系着3个辣椒状的饰物。石人双手小臂处已断，手上原来拿着的是什么？有村民称其手中握着的像是官牌，因为石俑衣着像是个古代的文官。

    石俑旁边的石马四脚一半陷入泥土，显得低“人”一头，其头朝向则与另一石马相反，其余各部造型一模一样。距石马位置较近的石人被当地人称为牵马人，但从整体造形和着装看，石俑绝非牵马的泛泛之辈。记者马上闪出一个念头：莫非这些石雕是翁仲？

    古代帝王陵寝前都建有宽敞宏伟的神路，神路两侧立着很多石马、石俑、石羊、石人等，这样的石雕在古代被称为翁仲。从秦、汉时起，能在墓前立翁仲之人或者是帝王将相，或者具有很高的权势，普通人是没有资格立翁仲的。

    本报顾问、市文物局副局长王川平介绍说：这“规矩”后来慢慢放宽。到明朝，州、府一类的官员开始在墓前立翁仲。到晚清，一些有钱人也开始立翁仲。

    如果这些石人、石马是翁仲，那会是谁葬在这里呢？

附近发现古生基

    据清平村2组孙明国讲，原来这些石人、石马立在玉米地后的水田边，两石俑立在两石马间。听祖辈讲，两个石人的头都是被雷电给劈断的。

    在上世纪破四旧运动中，石马的耳朵及石人的双手被毁。石雕身后的水田被掘地三尺，挖出一个面积约50平米的石墓，石棺为薄石板所做。打开棺盖一看，原是一座空穴，里面啥也没有。掘墓人一口气把石板抬去架了清平桥，生产队长还把其中一断头石人截腰打断做成了对窝。在村民的再三请求下，另两处石马与一处石人得以逃脱一劫，位置虽然前移，但朝向一点未变。

    对此地石人、石马的由来，当地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古代四川有一个姓古的进士，生前在全川找了48处地方为自己修“活人墓”。古时民间称活人墓为生基，直到今天仍然在许多地方沿用这一说法。古进士在自己的生基前立石马石俑，所葬之地皆称石马山。仅在梁平县境内就有两处石马山，另一处距县城1公里，曾有刻“石马归云”四字，但从未见石人石马。

难道进士有资格立翁仲？

    按旧时科举制度，进士是经过科试、乡试、会试，层层选拔才得以上京参加殿试的人员。入围者称为贡士，殿试前三名称为“进士及弟”，其后叫“进士出身”和“赐同进士出身”，以上三者统称“进士”。如果古进士出生在明代，又做过州、府一类的官，就不排除立翁仲的可能。

    接下来的问题是：若是古墓便会有碑，这墓碑还找得到吗？相关资料上有记载吗？

    据当地村民讲，原先山上碑刻很多，不止一块，但在三四十年前都被打断抬走挪作它用不知所踪了。记者不死心，连日在当地苦苦搜寻。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田坎上，记者终于发现一块靠在田坎上的大石板，石板长约1米，宽约0.6米，右上角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福地”两字极为清晰。村民拿来水桶与刷把冲洗石板。泥去字显，只见石板正中刻着一个手掌大的四方印章，但字迹无法辨认。接着，在下山路边的一农户家猪圈门前，记者发现了另一块石碑，上面还能辨认出“福地”、“石马原白兔脉”、“望族”、“字画”等字样。

    记者马上和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并将相关图片送交重庆市博物馆考古队副队长林必忠辨认，林初步确定清平石马山乃一福地。古时称福地为阴宅，石马山就是古人为自己修建生基的地方。两块石板字体殊同，是否为同朝遗物，还有待进一步考证。林必忠认为：从石俑线条简朴粗放，再加上其官袍特征等处看，初步可断定石马山为一明代墓葬，是重庆境内罕见的明代翁仲。

    主墓内为何空无一物？林必忠认为石马山墓葬很有可能只是古代的生基。古代有权有势的人在生前就为自己修墓，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并未下葬其中。古时很多这样的“家法”：凡族人做坏事而亡者，不得埋入族坟排墓之内。这可能就是村民所发现的古墓空无一物的原因。

生基是否州官墓

    当地村民所提古进士其人在相关资料中并无记载。林必忠认为“古进士”有可能被当地人以讹传讹了，因为古人喜欢在生基前加个古字。也许，石马山只是一位明代川籍进士的生基墓，而并非进士姓古。

    梁平县志及有关资料中也没有清平村出过进士的记载，只是在明朝嘉靖年间有个姓方的梁平人因高中进士做过户部主事的官，显然又和清平村毫无瓜葛。那古生基是不是当地有钱人的？记者向村民打听，当地除一处叫古家坪的地名外，并无古姓人家，只居住着孙、李两家大户。

    孙家距生基最近，但庭院较小，孙家老宅内有精美的石雕和垂华柱，石门上还有一对佳联：山青水绿多贤士，碧落幽深有凤毛。孙家石门左右石柱内壁分别雕有一组人物。屋檐上4根垂华柱用小木做成，福禄寿喜一目了然。可惜，孙宅的部分窗花已被后人取下贱卖了。孙家先人是否做过进士或高官？孙家人都很茫然。

    修生基的进士不是孙家人！林必忠也给予否定的答案。其理由是：孙家宅内的一切迹象表明，此宅院为清代所建，并非明代所为。

    记者又来到李家。李家大院距石马山10分钟路程。李家阵仗比孙家大得多：大院共分三层，第一层为前山，左右立有两高耸入云的石桅杆和两座石狮。沿着6步石梯而上，左右两侧置有抱鼓石，登上石梯后是块大平坝。据李家老人讲，此坝两侧原为两排戏廊。继续向前，再登6步石梯，便进入李家堂屋。堂屋正中原设有一个大神龛，在庭院两侧身后是一排排大间屋舍，至今仍住着人家。

    当地人说：古时梁平县太爷路过李家门前都要下马下轿。莫非李家祖上出过大官？

    林必忠从李氏庭院现状分析：李家至少在过去是个有钱的大户人家。旧时，封建官场有着严格的等级制，进士出身的人至少在州、府一级任职，官位比县官高出一截。但李家是否出过进士或州官，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李家院内的石桅杆原有4根，分别置于前山与后山，前山桅杆高十余米，后山两根仅7米左右。据说，单单竖立此4根桅杆，李家就宰杀了12头肥猪犒劳民众。

    破四旧时，后山的石桅杆被毁，原前山右侧桅杆上刻有“嘉庆二十四年千中李华立”，已近二百年历史，上世纪80年代当作电线杆使用，被雷电击中后倒塌。至今只余最后一根石桅杆，其顶部为一瓜状石雕，当地人称为“官领子”。在桅杆三分之二处，有一四方石栌斗，因杆部为上细下粗的八棱体，所以石斗穿杆而不下。桅基为三层圆盘石，远眺桅杆犹如一官人头戴花领，身着官带，有些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味道。

    林必忠提醒记者：重庆境内的石桅杆多为阴宅饰物，而在李家庭园内竟有高十余米的石桅杆作为饰物，这在重庆境内极为少见，值得研究。

清平住过皇亲国戚？

    清平人对石人、石马、石桅杆备加保护，当地自古有“骑了石马小娃会闹肚子”的说法。去年，梁平县有关部门愿以两万元为交换砝码，把石雕搬到县城内的石马山公园，遭到清平村民众反对，搞得县里无可奈何。此次记者采访，镇领导也暗中传话，要当地人密切注意记者的举动，足见当地对石雕的重视。

    清平村长年坚守一条乡规：不让外乡人在当地修墓。当地人坚信，正因为这条乡规，才使得当地农家子弟考入北大，李氏后人能在县局里担任要职，为师者则数不胜数，原因是当地“风水极好”。

    清平村四周山峦起伏，低丘多平坝，视野开阔。远处山上，有四方与金花两寨。四方寨形似古砚，金花寨形似笔架，两寨又被当地人称为笔架山与砚台山。山下，上通大竹下至达州的清平河犹如一条飘逸的玉带横贯全村。

    川东古训：金开（县）银万（县）不抵梁平一半。林必忠认为：梁平无论从地理、交通还是物产，可谓占尽天时地理，乃川东陆路运输的咽喉要道。梁平地势平缓，河流众多，自古便有“川东粮仓”之称。明末因战乱四起，全川人口急剧下降，一时少有人烟。清初湖广填四川，移民大量从陆路入川，再经梁平、大竹等地进入成都平原地区。以梁平绝佳的地理条件，自然吸引了不少湖广移民择址定居。清平位于大竹与梁平交界处，加之清平河当时百里通航，一时间变得相当热闹。

    种种迹象联系起来，让人自然产生这样一种联想：明末藩王的某个亲戚在清军入关后逃难到此，隐名改姓并衍生为一大家族。他们在清初时不敢声张，只有假借进士名义修建生基；后来，家族中有人中了进士、做了高官……再大胆设想，莫非是崇祯皇帝某个亲戚或大臣流落到梁平了……

■链接 > 何为翁仲 

    翁仲即石像生。因秦始皇手下一员武将名叫阮翁仲，身高一丈二尺，武艺超群，守临洮时屡立战功，曾打败匈奴，威名远震。他死后，秦始皇感念其功勋卓着，特令工匠铸其铜像，立于咸阳司马门外。后来凡陵墓前所立铜像、石像均称翁仲。
    去过陕西乾陵和北京十三陵等地的游客，都看见过当地皇陵神道两边的大量翁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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